2005年的焦陂酒,是什么样子?
焦陂酒记
王秋生/著
颍州多好酒。其焦陂酒,风味尤美。何以知之,有诗为证也。
焦陂荷花照水光,未到十里闻花香。
焦陂八月新酒熟,秋水鱼肥鲙如玉。
清河两岸柳鸣蝉,直到焦陂不下船。
笑向渔翁酒家保,金龟可解不须钱。
明日君恩许归去,白头酣咏太平年。
作诗者谁?北宋文坛领袖、颍州太守欧阳修也。诗名《忆焦陂》,熙宁四年(1071)六月,即将致仕归颍州,欲游焦陂而得饮美酒,喜不自禁而作此诗也。
欧阳文忠公结缘颍州,始于皇祐元年(1049)春任颍州太守时也。其《思颖诗后序》云:“予自广陵得请来颍,爱其民淳讼简而物产美,土厚水甘而风气和,于是慨然有终焉之意也。尔来俯仰二十年间,历事三朝,窃位二府,宠荣已至而忧患随之,心志索然而筋骸惫矣。其思颍之念未尝稍忘于心,而意之所存亦时时见于文字也。”
欧公家本江西庐陵,中年乃决意归隐颍州。而无一语及故园乔木,桑梓松楸,何以对颍州情有独钟,千回婉转,俯仰流连也?盖颍州土厚水甘,焦陂酒美鱼肥也。何以知之?欧公号醉翁,又号六一居士,皆谓酒也。颍州醉翁,有思颍诗三十首,篇篇宝重琳琅;六一居士,有《忆焦陂》七十字,字字珍同珠璧。遂使胡国旧地,宛委为之生香;汝南故郡,缥缃为之增色。弦歌为政,宵鱼成风。直令汝水之滨,河润千里:管仲之乡,齐民尽墨。欧公之诗词,汝阴渔翁,焦陂酒保,人人皆可默而成诵也。
《忆焦陂》诗咏“焦陂八月新酒熟,秋水鱼肥鲙如玉”,乃引西晋吴郡名士张翰为知己,取“莼羹鲈鲙”之意,斟季鹰杯文酒自适也。其诗云“金龟可解不须钱”,乃以饮中八仙自况,慕“知章骑马似乘船,眼花落井水底眠”之四明狂客贺知章,“天子呼来不上船,自称臣是酒中仙”之谪仙人李太白也。能令颍州醉翁欧阳永叔沉醉若此,六一居士欧阳文忠老于此间者,非焦陂美酒而何也?
遥想欧苏当年,聚星堂上,高朋满座;欧苏门生,雄姿英发。会老堂前,德星齐聚;南都少师,羽扇纶巾。笔下清芬四溢,文采飞扬,翻波叠浪;杯中琼浆醇香,觥筹交错,飞珠溅玉。颍州西湖雅集,苏太守称为钓诗钩;颍河新渡惜别,东坡老呼为扫愁帚。焦陂酒欣与其盛,厥味之美,厥功之伟,不啻仕子之登龙门也。
欧公又有《新春有感寄常夷甫》诗云:“坐惊颜鬓日摧颓,及取新春归去来。共载一舟浮野水,焦陂四面百花开。”公爱焦陂之情至真,爱焦陂酒之意至切,岁岁年年不忘也。欧公临薨又作《绝句》云:“冷雨涨焦陂,人去陂寂寞。只有霜前花,鲜鲜对高阁。”公爱焦陂,爱焦陂酒之情,日月可为证也;爱焦陂,爱焦陂酒之意,天地可为鉴也。乃觅千年后之知音、知味者也。反是,则“寂寞”之言又何谓也?
颍州者,今安徽省阜阳市也。焦陂者,今阜南县之焦陂镇也。焦陂酒者,今焦陂酒厂所产之佳酿也,无乃欧阳文忠公当年所咏之焦陂美酒也?!
是为之记。
(考槃居士王秋生,乙酉年九月十九日作于古颍州西清河畔)